<初嚐擁抱滋味>

  每當翻開過去的日記、筆記與生活記錄,我總是會會心一笑。總是會覺得,很久以前的回憶很動人、字跡很潦草;但曾經的那一顆單純、害羞的心,因為朋友的感染而變得很熱情、很熱烈,而且還玩的很開心,呵。
  翻開1998年4月1日那天的日記。

  我回想起,在將要結束高職夜校四年生活、在將要畢業前的那一段日子──

  在三月底,那兩天一夜的校外公訓活動。

  也許是女校的關係,一大群女生聚在一起,總會有某個時間點會特別感性。尤其,又在即將畢業的這段時間,感傷的氣息一直都微微地存在著。

  仔細回想起來,校方也頗有心機,在校外公訓活動的第一天晚上,就特別辦了一個超感人的歡送晚會,準備換取四年級全體師生的感動熱淚。

  事實證明,校方果然是條千年老薑。

  就在大家分發每人一根小紅蠟燭並且一一點燃之際,忽然間,會場燈光一滅,整個會場瞬間一遍昏黃。在上百根小紅蠟燭的照耀下,這三月天還有點寒意的長夜裡,忽然變得有點擠、有點熱、有點傷感的溫暖氣息......

  接著,一陣音樂聲悄悄地響起,緩緩地在四周漫延開來。

 『朋友我永遠祝福你~~朋友我永遠祝福你~~啊~~朋友我永遠祝福你~~』

  就在此時,全體老師們、幾位教官們紛紛走上台,幾支麥克風,音樂一下,大家合唱起”張學友的祝福”。

 『不要問~不要說~一切盡在不言中~這一刻~偎著燭光~讓我們靜靜的渡過~』

  媽呀。在一陣全體師生的合唱聲中,啜泣聲此起彼落,在這樣的氣氛下,誰能不感動?誰能不飆淚?

 『傷離別~離別雖然在眼前~說再見~再見不會太遙遠~』

  愈唱到高潮處,啜泣聲愈大,幾乎都要蓋過音樂聲了。

  大家淚狂飆、傷感的亂七八糟。

  這才只是一開始耶!才一首歌的時間耶!不用疑,真就是那短短地一首歌的時間,大家就哭成這樣了。那接下來的各個班級各自帶開,準備各班自家人封閉的談心、講感謝話的時間,就更不用說了,大家的淚線像是突然間壞了的水龍頭,關都關不起來。

  我們這一班也不例外,找了一處像是會議室的空間,將門鎖起,大家就圍成一個圈圈席地而坐,在裡面談心、輪流講感謝的話。這一段時間裡,只要某個人不小心抬起頭,與另一個人的眼神一交會,這兩人的眼淚就會瞬間自動滑落;然後,再靠在一起互相安慰、擁抱。

  結束後,還有一點時間,導師去集合拿明天的活動表,大家各自跟自己的好友聊天、打發時間,等導師回來。女生嘛,聚在一起還能幹嘛?不就是閒聊與八卦。

  聊著、聊著,忽然間傳來一陣呼喊:

 「王芳芳--」

  大家聞聲,頓時間停止了閒聊,尋聲望去,還來不急看清楚是誰在鬼吼,瞬間又傳來了一陣重物落地的聲響及一陣高分貝的痛呼。

 「呀--噢--!好痛......」

  怎麼回事?大家急著看清楚。

  原來,某一同學不知哪根筋不對,忽然間飛撲到另一名同學的身上,在一陣重力加速度下,兩人紛紛與地板親密接觸。

 「小芳芳~~我好捨不得妳喔~~畢業後我們就不能天天見面了~~嗚~~我們要常聯絡喔~~」

 「好好好......妳......妳先起來再說......妳撞的我好痛......壓的我好痛呀......」

  嚇?!

  眾人不自覺地一陣心驚。

  我跟著在一旁觀望,心裡暗自叫道:不妙!快閃!

  我拉著幾個比較靜的同學,偷偷地移往牆邊躲著。

  果然,不出幾秒鐘,大家紛紛有樣學樣,玩起”助跑飛撲式擁抱”來了。

  媽呀,不要小看女生的專注力,她們要嘛就不玩,一玩起來就是非常認真的那種。把遊戲玩的這麼認真、用力是幹嘛?還不就是一股莫名奇妙的傻勁!一個人起了頭,大家就傻傻的一一效法。

  頓時間,場面一遍混亂,大家玩心大起,一看到人就抱。

  等、等一下--!

  我跟妳還有些距離喔......

  距離?那是什麼東西?被追著跑的、看到人飛撲就抱的,大家滿場跑。

  停!停--!

  我跟妳還不熟耶......

  誰理妳!先抱了再說!

  明明應該很感傷的,這時候卻尖叫聲四起、笑鬧聲不斷,不時還傳出陣陣痛呼。

  這群瘋女人!

  連我們這幾個躲在牆邊的,也都無法躲過飛撲擁抱的攻擊,被撲到的瞬間只有四個字--

  馬、滴......好、痛!

  我們這幾個,下意識地又往牆角邊縮了去,這混戰看來只有等導師回來才會結束了。

  雖然,這場面很恐怖,但也挺有趣,我專心地觀戰著。就在此時,在我身旁有人喊了我的名,我才轉頭一望,就被人抱了一下。

  這一抱,才那麼一眨眼的瞬間,我都還搞不清楚狀況,就被放開了。

  我呆望著她,她是我在這四年來,最要好的朋友之一,就在她放開之際,另一位也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就出聲喊道:

 「不行!不行!妳這樣太敷衍了!太沒誠意了!再來一次!快--」

  被迫抱我的好友,害羞的又叫又跳:「啊、啊!不行、不行啦!我會害羞啦!啊......不然,換妳先!等等再換我!」

 「好!妳說的喔!我先就我先!」

  她一說完,就真的走過來輕輕地抱住了我,我嚇了一跳,有點心跳加速,接著才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喃道:「好乖、好乖......」 

  她一放開,我們就相識而笑了。

  再換那個比較害羞的好友時,我就真的被她影響也跟著害羞了起來,她望著我,臉紅紅、羞澀地笑了一下,才過來一把抱住了我,我還是無法思考,這一切都太突然了,但我還是下意識地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喃道:「好乖、好乖......」

  分開後,下一秒鐘,時間似乎莫名地靜止了。

  我們三人頓時間,眼神亂飄,不敢望向彼此,紛紛專心地注視著,還在飛撲的不亦樂乎的同學們。

  我心裡更是一陣心慌無力地乾笑。

  哈、哈......尷、尷尬了......
  
  這之後,又來了幾位好友和玩累了的同學們,大家也都互相擁抱了起來。

  好友們的擁抱,有一點羞澀、有一點膽怯、有一點尷尬,也有更多濃烈情誼.......

  這是我活到高中以來,第一次被人抱擁耶,第一次就收到這麼多不同感覺的擁抱,有被撲的很痛的、很驚人的、印象深刻的還有很深情的......

  我那時才深深地感受到,原來被擁抱的感覺這麼好!

  好感動!真的、真的好感動、好溫暖......


●文章中的人名,是我自己編一個來代替的。
※取自1998/04/01公訓日記,稍作修改後,作成文章。

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
祝福 演唱人:張學友

作詞:丁曉雯 作曲:郭子 編曲:王豫民

(合音:朋友我永遠祝福你 朋友我永遠祝福你
    啊~~~~    朋友我永遠祝福你)

不要問 不要說 一切盡在不言中
這一刻 偎著燭光 讓我們靜靜的渡過
莫揮手 莫回頭 當我唱起這首歌 怕只怕 淚水輕輕的滑落
願心中 永遠留著我的笑容 伴你走過每一個春夏秋冬

幾許愁 幾許憂 人生難免苦與痛
失去過 才能真正懂得去珍惜和擁有
情難捨 人難留 今朝一別各西東 冷和熱 點點滴滴在心頭
願心中永遠留著我的笑容 伴你走過每一個春夏秋冬

*傷離別 離別雖然在眼前 說再見 再見不會太遙遠
 若有緣 有緣就能期待明天 你和我重逢在燦爛的季節

Repeat, *

合音:傷離別 離別雖然在眼前 說再見 再見不會太遙遠
   傷離別 離別雖然在眼前 說再見 再見不會太遙遠

若有緣 有緣就能期待明天 你和我重逢在燦爛的季節

不要問 不要說 一切盡在不言中
這一刻 偎著燭光 讓我們靜靜的渡過
莫揮手 莫回頭 當我唱起這首歌
願心中 留著笑容 陪你渡過 每一個春夏秋冬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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